[寫給老後的自己。不為給誰,也沒有恐懼,只為記憶。]
有時候在寫部落格時,總會想太多。寫著寫著就又刪了。
因為一方面覺得自己的生活就那樣,就是那點小事,
另一方面還是會覺得把公開與私密的界線模糊了,這種模糊讓我覺得危險。
也許是因為看了太多科技網路上的流言/謠言,AI的發展與與人類被取代等的言論,
讓我更喜於用古老的方式:拿筆書寫。
但是,後來想想,矛盾能止於內心,反正就只是紀錄,還是用文圖並茂的形式紀錄更完整,也更具體化。
今年從五月到八月歷經了許多「驚奇」的事。
五月到六月的主軸是備考,因此推掉了三個約:游泳、保齡球和飯局。
到了七月,主軸是上課、作業和德語,但也稍微有點空,可以去「放肆」一下了。
第一個約是老公老闆(教授)辦的每年度烤肉趴,全研究室的人(二十多位)一起在教授的院子吃飯。
第二個約是去一個韓國人家,她的先生是教授。而我們在德語課遇到。(傍晚還去了老公的拔河比賽)
第三個約是去一個立陶宛朋友家,她男友家是開公司的,同樣在德語課遇到。
第四的約是老公研究所時提攜很多的教授從臺灣過來,三家人(臺灣教授、德國教授和我們)一同家庭聚會。
第五個約是跟老公的同事一同在家裡聚。
第六個約是再度跟韓國朋友出去,去看歌劇。
第七個約接收到了錯誤資訊,以為一位加拿大朋友再也不回來了(這是他的原計畫)所以臨時約了做蛋糕。
第八個約則是幾個最要好的亞洲朋友申請到實習要離開這城市,所以臨時去了中式餐廳。
第九個約則發生在昨天,是一個美好的俄羅斯派對。
當然除了這些約和派對,還有其他跟朋友的小約,以及跟朋友參加的小活動。
日子就夾在瘋狂唸書,然後瘋狂玩的迴圈中,而接下來即將要出發去布達佩斯,想想是時候該靜一靜,把這陣子寫一寫了。
關於第一個約,說了許久的韓式料理。
這個約中包含了:一個極度整潔的家、古典音樂、藝術、和低調奢華的半退休生活。
與韓國朋友Y是在密集德語課上遇到的。剛踏進她的家,便立刻被他們家的一塵不染震懾。
在前往她家之前,就已猜想過她家會非常乾淨。因為一起上德語課時,每堂課開始前她都會用酒精把她的位置消毒過一次。
不過實際見到時,內心還是震驚不已,動作也小心翼翼起來。
這個說了有點久的約發生在七月二日,而這個家除了乾淨,還有對藝術的喜愛和低調的奢華。
關於那天的天氣:熱浪,天空極藍。我們就坐在落地窗前,看著陽光燒著外面的屋頂,吃著她做的涼麵和泡菜餅,聊著許多話題。
這些話題就在那幢電梯公寓里繞著,平面一百多坪方公尺,雖然我們只待在廚房、餐廳、客廳,
那偌大的空間就足以讓我大開眼界。(因為現在的租屋很小)
這個潔淨的空間充滿了古典音樂(莫札特和李斯特),外加幾幅收藏(油畫與藝術照片),宛若進入一小型博物館。
有時,我會思考是怎麼樣與對方交上朋友的。而我想,我們的緣分始於書與冰塊。
六月開始,氣溫直直飆高,終於,老公和我受不了了,我們決定去製冰盒。後來有一天就那樣帶了一杯冰塊去德語班,
然後就開啟了「分享模式」,因著天氣熱,而她沒有製冰盒,於是「我帶冰塊吧!」變成了我們德語課時的交流。
不得不說來德國後讓我相當感謝也有感觸的一件事便是:善有善報。而且這個「報」往往遠超出我付出的。
而這個信念雖然有時候會引起旁人問:「難到妳不覺得吃虧嗎?」但是,其實願意做什麼都是自己決定的,
既然做了,沒有吃虧與否的問題。
(事實上,也有遇過對他人很好,結果被反咬一口的情況,雖然也曾生氣過,不過後來想想覺得自己太幼稚了。)
(還會生氣、傷心、嫉妒、說別人是非和有任何負面情緒,都只代表「還不夠成熟」。)
回到那日。
那日她也許因為這個午餐聚,又或是單純天氣太熱想賴在家裡,總之當天她沒去上德語課,而我則是上完課後才急急忙忙去她家裡。
萬里無雲的天氣不論走多短的距離都還是會流汗,因此,當真正踏進他們家時,內心只有很多的不好意思,就怕把她家弄髒了。
當天的午餐聚還有立陶宛朋友G,立陶宛朋友本身就優雅大方,加上當日開車,因此只有我這寒酸的窮學生感到緊張。
那日的話題:關於亞洲與歐洲的食物、文化和習慣;關於男女關係;關於德國的銀行信用體系;關於一些瑣碎的日常。
其實食物的部分,凡亞洲留學生都有相當大的感觸,歐洲的「天然」與「美味」表現在「生冷」與「單一調味」上。
「只知道吃真的很沒出息。」的確,關於吃這件事,孰輕孰重,咎由自取。
但終究吃貨出生的我,最終還是去除懶性,一步步闊展料裡地圖。
站在這時刻回頭想想,也許來歐洲最大的幫助,除了克服對於外語和社交的恐懼外,便是更加勤奮地生活,不然就等著吃草去吧。
當Y和我列舉各項食物特點給G聽時,她覺得相當有趣,尤其對於火鍋、包子、湯品、辣、酸辣等物,感到好奇。
而她在親口嘗到泡菜冷麵後,也讚不絕口。
食物在當天也代表了文化。泡菜可以講的故事實在太多了,從傳統,到韓劇,到Y的老家如何做泡菜,和現在的泡菜工業。
每個人的故事和成長軌跡,而這些也都會隨著享用食物的同時在飯桌上慢慢展開。
比方當日,我才驚訝於原來Y不只去過劍橋交換,大學畢業後,她便主要住在美國,只偶爾回一趟韓國,時間還不長。
而就這麼巧,她就在韓國遇著了她的丈夫。而她丈夫是羅馬尼亞裔法國人,長年在歐洲和美國跑(在美國待過一陣子,可是那時兩人不認識。)
難得去一趟韓國,就變兩個人一起回美國了。
之前Y與我分享她與她丈夫相遇的故事,就說她覺得超神奇。因為她在美國曾因為好玩,跟瑜伽班遇到的朋友一起去算命,
結果算命的說,她會在五年內結婚,而且對方是法國人。受過理性教育的Y哪裡相信,她那時候連男朋友都沒有,而且生活圈裡也沒有法國人,
誰知道完全如那算命所言,她直說:「我從那之後就開始偶爾相信命運了。」
*關於命運,我也是半信半疑。但我始終相信並感謝美好的一切。
「只是男生有時候還真的就像小孩子。」Y說,而這句話則引起G極大的認同。
「他衣服亂丟,總是把碗盤堆得極高,然後總是看不到家裡的髒亂。」大家點頭。
關於老公/男友這件事:對於事業,他們總能應付自如,自信滿滿。
而當他們面對家務,同樣也能應付自如,自信滿滿,只是這時候後面多了一個頭痛的女人,而她有可能在碎碎念。
(不過聽她們聊的內容,不禁還是感謝老公的體貼,很多時候幫了不少忙,而且至少不會襪子內褲一起洗。)
*一則故事,實際發生。
G的女性友人要去旅行,大約一個月。其男友買了一櫃的襯衫和T恤,加上舊的總共剛好三十件,
因為他說:「我不知道這可以洗。」
「他只知道那衣服可以丟洗衣籃。」G無奈地總結到。
*另一則故事,實際發生。
Y的老公在數度把放不同類的衣物弄混後,Y終於放棄讓她老公記位置,改貼上標籤(襪子、內衣褲、襯衫、褲子等等)。
一回Y週末小旅行回家,發現所有衣物還是混合地堆放在那些洗衣籃裡。
(對了,先前她們都有教男孩們如何使用洗衣機。但總是出差錯。)
除了可愛男孩的事蹟外,「有時候我真覺得德國的女人都不太像女人。」Y突然話鋒一轉說道。
我懂她想表達的意思,德國的女人大多具備的是中性與幹練甚至強勢的氣勢居多。
「恩,我也這麼覺得,其實我認識不少家庭男女角色是顛倒的。」G想了一會說道。
「什麼意思?」我問。於是G開始解釋道,在立陶宛,通常女人還是處於較被動,事業上不太會強過男人,
而且約會主要還是由男生主動,婚後也有點男主外女主內這樣的型態。Y跟我聽了頻頻點頭。
「但是亞洲女生要身兼二職,女生除了要工作,家務和孩子往往也要女生包辦。」Y舉了她父母的例子,
並歸結道:「我媽每次忙得要死,我爸卻永遠只會下了班看電視,還要求要吃哪些菜,真的超討厭的。」
「不過,」G接著說,「我還觀察到德國比較傾向女追男。」她也說她認識兩個家庭主要都是女生工作,男生主要在家帶小孩。
Y這時補了一句:「有時候一對德國情侶走在一起,我會分不清哪個是男生哪個是女生。德國女生都太高壯了。」
當然,這只是一部分是事實,還是有嬌小的德國女生的。
不過,不得不說德國女生大部分都很愛健身,而且有些女孩能舉的重量都不亞與男生。
健身房去久了,越發深刻感受自己是貨真價實的「東亞病夫」Orz.
坦白說挺不在意男追女或女追男。關於愛情這件事越發讓我確信建立在價值觀。
Love is an mutural agreement. 雖然少了浪漫,但多了真實。
所以其實來到德國之後,就挺喜歡德國這種真正平等的環境。雖然永遠無法抹去不平等,但在法律制度上,
德國人的理性和平權做得已經算「很有保障」了。
比方說女生懷了孕雙方都要負責,比方小孩生了男女都可以請育嬰假(父母假)
(這點很好,因為像系上教授就在他女友育嬰假後接著請父母假,讓小孩一直有父母陪伴。)
當然,言語上的不平等這種難以界定的範圍就另當別論了。
(老公說,其實德國人很愛開黃腔,他在路上或超市聽過很多次,而且被「調戲」的女生也不能怎樣,甚至有的看起來已經習慣了。
我也在路上遇過,那女生後來被煩得受不了只能快走加大罵回去,但也無濟於事。)
*平等,意味著全然的負責。
說起男女主動的問題,突然想起過去跟另一個韓國朋友S還有西班牙朋友V聊到的話題。
當他們聽到老公追我蠻久的時候,就很驚訝。她們兩人的男友都是她們主動爭取來的。
這樣其實很不錯,因為這幾年的生活經驗讓我明白,其實主動的人才會是生命的贏家。
(除了主動做一些負面的事之外。)
愛情這件事也一樣,主動去愛的人,又何嘗不是有足夠愛人的能力,才能去愛人的人呢?
但後來我也告訴他們,我當時覺得自己還沒有到達能「Make an agreement」的時候,而且我很怕辜負一份真心誠意。
另外,我這人是一但進入一段愛情,就會想任性地走一輩子(老古板且天真幼稚的想法),
所以我而言,愛情除了那一剎那的的激動之外,更多的是責任(之前跟高中朋友講這句話她整個傻眼,但我就是這麼古板的人)
飯桌的時間和話題繼續流動著,聊了德國男女後,後來我們談到了法國的女人。
法國的女人天生帶著優雅氣質,每個女人都像隻貓。她們好像隨時都能談穿搭、時尚、香水,還有政治、藝術、音樂和(衝擊的)思想之類的。
Y因為老公的緣故,去過不少次法國,她說她這輩子永遠沒辦法像法國女人這麼優雅。
「那麼美國的女人呢?」G問。
「美國的女人很匆忙。」Y笑著回答。美國的實用性格並不亞於德國。
德國的確注重嚴謹實用,但可以慢慢來沒關係,
可是美國除了實用外,資本的力量是可觀而巨大的,總是效率至上。
雖然資本主義發跡於歐洲,但真正發揚光大的是美國。
所以,我們聊起了「銀行」與整個社會的信用體系。
*德國是一個過於相信他人的社會。可是可以既信任,又疏離(保持隱私)。
為什麼會說德國是一個過於相信他人的社會,這可以從兩方面來看。
第一,德國沒有監視器。
雖然說他們的理由是因為重視隱私而沒有設監視器,
但其實更重要的是因為信任:他們信任人們會守法,
第二,德國的銀行卡密碼只有四位,而且密碼與卡片都是以紙本信件郵寄。
這點就很可怕了。因爲雖然卡片和密碼是分開寄,感覺很安全沒錯,
可是其實這些信是可以透過鄰居代收,而且這些信件到的時間間隔並不會太久,
也就是說如果真的有心人士想要偷密碼卡片的話,是真的可以收集齊他人的帳戶資訊的。
而且其實初來乍到這個城市,並不太確定這些銀行信件多久會到。
德國鄰居也不像亞洲那麼熱絡和容易親近,見了面雖然會簡單互相噓寒問暖問近況,
但也都會保持一定距離,不會問到非常隱私的問題(包含銀行這類的就比較不會過問),
因此最初來到這小鎮開完銀行帳戶拿到銀行卡片密碼後,回頭想才發現我們很幸運,
也讓我們驚訝於這裡的人對於這樣的社會體制和他人的信任。
*不過,也許德國只是對於隱私的定義不同。因為,每到一個地方,你總要有身份,而德國定義身份的方式是工作。
聊了一陣子銀行體系,最終我們三個外國人一致同意德國並不是一個直得辦信用卡的地方。
因為一方面是德國的回饋種類並沒有很多(亞洲的信用卡回饋真的超級多采多姿),
另一方面就是很擔心這裡的信用卡制度不知道安不安全。
不過,雖然銀行體系是如此,可是德國必定有個話題,
這話題決定了你進不進得了一個社團(或就算進了也會決定跟這個社團親不親)。
這話題就是「你在德國做什麼?」
不論是住旅館,或是去看醫生,甚至去酒吧(這是G提供的經驗)初次見面的人,
都會問:「你在德國做什麼?」
而這個問題的答案就是你的職業。
朋友Y和G一人是人妻一人是公司老闆女友(Y在美國工作過,而G也在立陶宛工作往返德國,兩人都存了不少錢)
因此每當兩人回答他人問題都是說:「Nothing.」
結果就是要花很多時間跟大家解釋為甚麼在德國沒工作。
Y和G對於這點超級憤慨,因為有時候覺得被侵犯。
不過換個角度來說,德國這麼做,也許是他們過於務實。
因為整個社會就靠各式各樣的人才互相幫忙才能運轉起來,因此工作成了定義一個人最快的方式,
也成了他人如何看待和對待一個人最快的方式。
另外一點務實在於,他們會傾向找尋熟悉的領域或頂多有興趣的話題聊。
人生時間太短,爾偶聊點新鮮有趣的事情可以,但深交的話還是傾向找「有用的」,
而職業是判定一個人最快和「未來會不會用到」最快的方式。
有時候,真的會覺得資本主義的確建造了很多,但摧毀了更多。
其實一個人再怎麼樣「沒用」,他還是有他精彩和努力的一面。
個人覺得台灣這一點就比較好,對於「沒用」這件事包容性比較強(比如小妹我。)
回頭想了想,其實在台灣也是會聊到職業,但至少住宿和看醫生時並不會被問。
(每當在德國住宿或看醫生時,被問到職業說是學生後,
不知為何對方就會換成「噢!果然沒錯,妳是學生。」以及要「照顧小朋友」的樣子,
好像學生就是涉世不深,需要照顧的樣子Orz)
在趕論文提升德文的日子裡,一邊思考自己若離開了學生身份,萬一沒有立刻找到工作該怎麼辦?
這種社會體制還是有一定的壓力,階級雖然說不明顯,但其實永遠都在。
隔了幾天,德文課後又和Y去吃日式料理。
這間料理的食物很美味,可是服務態度卻很不好(當天點錯菜、算錯錢並找錯錢。)
夏季就在這些料理和話題中漸漸消磨,但是還沒過完。
氣溫越來越熱,同時課業份量和活動都越來越多。
但是不得不說,來到歐洲念碩士之後讓我檢視並扎實改正了不少壞習慣。
其中一項,就是不再那麼害怕社交和嘗試新的事物,也不再只是一直活在自己的小世界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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